有病没药

龙！Erik／人类！Charles，是坑所以不打Ta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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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rles快速穿过树林，小心地避开丛生的荆棘与穿缠的藤蔓。虽然这片岛屿就那么大，他也自认为几乎早已对Westchester的地形了然于胸，但以前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急匆匆地越过林地，仿佛有龙在追赶着他。其实这倒某种程度上触及了真相，事实上，并不是龙在追赶着他，是他在找龙。

        一切首先要从头说起。Westchester是片地产富饶的海上岛屿，这里的气候温和，人民勤劳，资源丰厚；远离纷乱的内陆，鲜有人至，同时还有天然地理屏障，攻守皆宜，以海上群岛的标准来说条件实在是过分优良了，简直是任何物种的天堂——是的，龙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无法解释它们为什么来得如此频繁又如此规律，几乎像是年年不请自来的亲戚，在每个收获的季节准时到访，然后毫无犹豫地带走不情愿的主人的贮藏。请注意，每年秋冬为高发季节，要及时躲藏。

        在这样的条件下，人与龙的斗争几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龙灾和蝗灾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龙群来了又走，每次都留下一地狼藉与怒火，人民怨声载道，要求彻底地讨伐龙群，将他们一举歼灭，所有人都是如此，除了Charles。Charles Xavier，前任首领Brian的儿子，曾经因为九岁的时候宣称自己能感受到龙的想法而成为了村子里最大的笑柄，不过显然，在被巫医强灌了一番各种药水，又禁足了半年以后正常了不少，再也不提什么脑子里会出现奇怪的声音。时间长了村民们也逐渐淡忘了此事，只除了逢年过节被拿出来当作家族笑话。本来嘛，年轻人，谁小时候没那么点异想天开，每逢此时，Charles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涨红了脸低头掩盖住自己的表情，任众人的笑声掀翻屋顶。没人知道Charles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半年的强行治疗只给他带来了长久不褪的高烧，而在被禁足的日子里，每当天际燃起火光，远处人群的吼声震动梁柱，他都能感受到房屋上方快速掠过的几缕思绪，带着愤怒的火光划过脑海，温暖地灼烧出龙在空中飞翔的尾迹，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觉得那种如影随形的孤独感在龙的双翼鼓动之下消散了一些。自从十二岁以后Charles就一个人住在岛屿西南荒凉的角落里，只有妹妹瑞雯会经常来找他。他的房子背靠着一座石塔，这座石塔的历史恐怕和岛屿一样久远，有关它的传说早已失落，Charles悄悄给它起个了名字叫Cerebro。每年秋季群龙来袭，大家都忙于抢救粮食之时，Charles都会登上高塔，从窗口窥望夜色掩映下隐约闪过的龙影和于此同时脑海中噼啪亮起的思绪闪光。村民们对这种冷漠议论颇多，Charles平常是个热情随和的孩子，虽然身材在同龄人里稍嫌纤细，但是聪明懂事，很讨人喜欢，却唯独在面对龙的时候格外畏缩，闭门不出，甚至不愿意坐在一旁看守弹药，哪怕不以继承人的标准来要求，也太不成器了。但由于前首领威望过人，这个不起眼的蓝眼睛也还只是十二岁的孩子，所以也没有人会当面指指点点，只有小孩子大胆，管他叫懦夫，胆小鬼，瑞雯每次听到都暴跳如雷，而Charles自己却不以为意，内心深处，他比所有人都想要真正靠近一头龙。这就是为什么当凌晨时分Charles看见一星火光远远划过夜空，落向岛屿一角时猛地跳起，三步并作两步奔下石塔，心脏仿佛要锤破胸腔——他们真的击落了一头龙！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满心急迫的少年已经在这一带搜寻了整个凌晨，这片树林安静得异乎寻常，只有走过时脚下残枝断裂的声音和他的呼吸声。林间雾气缭绕，Charles不怎么看得清前面的路，越来越剧烈的头疼和干渴也让他疲累难当，干脆找了块石头休息了一下。再睁开眼时，他才注意到就在他的手肘后方，岩石上有几条锐利崭新的划痕——是龙的抓痕！Charles的心脏又开始狂跳，放轻了脚步，重新观察起周围，循着树木弯折和草地上的凌乱痕迹前进，直到他每往前一步，脑内的烧灼感就越发剧烈，几乎难以忍受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头龙。

        哇哦。

        Charles呆呆地想，几乎忘记了疼痛，在草木的一片狼籍中，躺着一条货真价实的龙，被绳索捆住了四肢和翅膀，挣扎令他近乎窒息，但丝毫无碍于它看上去如此强大，如此坚韧，如此……危险。Charles从来没这么近地看过龙，他只是在那里，就近似一个奇迹，喜悦和惊讶同时在Charles的血液里涌动，他第一次见到这头龙，但心中却毫无惧意。

        第一次看见龙的男孩子着迷地想要靠前，然后被一阵低吼惊得停住了脚步，这时候Charles才发现这头龙已经睁开了眼睛，淡绿色眼睛警惕地扫着他，威胁地露出牙齿，全身肌肉紧绷，看上去只要他可以，就会扑过来直接干脆地把他撕成碎片。

        “嘿……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Charles笨拙地举起双手试图安抚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虽然他有种毫无来由的信心，相信这条龙不会伤害他，但在直觉式的安全感下，小心谨慎点总不会有错。蓝眼睛的男孩向它身上那一堆绳索示意了一下，回忆着大人们的做派，作出一副稳重可靠的样子：“我可以解开这个，你看，我没有武器，我不能，也不会伤害你，”他一边展示自己的毫无防备，一边缓缓靠近，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它的外形，这是一头通体漆黑的龙，鳞片光滑美丽，排列得整齐均匀，仔细观察下边缘隐约可以看见一痕暗色的红；身上没有多余的花纹和奇怪的骨节凸起，即使被困住，也看得出身体线条流畅优美；而眼睛在阳光下看起来是浅淡的绿色，像是清晨森林的雾气凝结其中。一人一龙的距离越来越近，那龙看起来比他还紧张，这莫名让Charles想要上前安慰他，又怕把对方吓到——天哪他才刚刚见到这头龙，但他觉得自己的喜爱之情荒谬地要满溢出来，它是那么地……那么地……令人赞叹。在一头真正的龙面前，其余所有神话生物的记载都黯然失色，毕竟有什么能比得上龙呢？

       他们距离很近了，Charles几乎能感受到龙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他屏住呼吸，越过缠绕成死结的那一团，三两下轻巧地把绳子从另一个活扣中抽开，而重获自由的生物几乎是在同时把他扑倒了，现在他们完全是字面意义上面对面了。龙的呼吸粗重，热乎乎地喷在被压倒的男孩脸上，前爪半轻不重地踏着他的上半身，绿眼睛眯起来打量着他，瞳仁缩成细细的一条。尽管这条龙看起来镇定自持，甚至可以说是颇为凶狠，但Charles能听到他的尾巴出卖了他，龙的尾巴颇为不安地扫过草地，发出一阵细碎的摩挲声。这头紧张无措的龙让Charles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股保护欲，Charles醒醒，他站起来比你还高，他还能飞呢，跟你当年收留瑞雯的情况简直天差地别，Charles一边在脑子里大声对自己说道，一边情不自禁地举起手贴近龙的头颅。压着他的生物目光满是戒备地跟随着他的动作，但没有躲开，于是Charles可以称得上是轻而易举地就这么抚上了龙的下巴。

        “请放开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我也发誓我不会告诉别人，”Charles的手小心翼翼用力，让龙的注意力回到他脸上，小声保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龙似乎放松了一点，犹豫地缓慢眨了下眼，于是Charles突然涌起一股勇气，决定更进一步，他谨慎地让自己沉入从和这头龙相遇时就若有若无环绕在他意识外围的一层暖意，让直觉引领自己，深深望进龙的双眼，同时鼓起勇气把他看见这条龙时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送了过去，就像在湍急的河流中放入一只纸船。尽管这听起来真的很傻，荒唐，天真又鲁莽，但他就是忍不住——

        我会保护你的。

        下一秒他看见这条龙的眼神变得又惊又疑，剧烈的震惊导致它后退了一步，爪子同时向后踩上了Charles的肚子，而Charles对此的反应是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猛然蜷了起来，这好像也吓到了对面的龙，它又退了几步，几乎可以说是慌张地放开了抽气的男孩，有点笨拙地踱了半圈，尾巴甩过后面乱糟糟倒下的树，噼里啪啦一阵响。等这段兵荒马乱过去以后，Charles发现自己靠着石头坐着，品种不明的龙也端坐在不远处，翅膀收了起来，尾巴安静地摆在身后，气质矛盾地像是猫和狗的巨型混合体，看上去还是戒备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跑。一人一龙就这么面面相觑，都对对方十足好奇，同时也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Charles主动的，他拍拍裤子上的草屑站起来走近它，龙谨慎地观察着他的举动。Charles自己也有点犹豫，抬起手又放下，最后还是挥手示意了一下龙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和划伤：“嗯……你想要……你愿意让我帮你清理一下吗？”，他没敢在脑子里问，毕竟他的第一次尝试看起来颇为惊吓，而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让对方就此离开。“这附近有个地方，我能保证除我以外没人去过，我是说……就我知道的没有活人去过。那里有片湖，还有洞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那里帮你处理伤口。道路很隐蔽，不会被人看见的。”Charles比划着，微微仰起头看龙，尽管对方比起常见的龙可以说是身形偏小，但坐起来的时候还是比站着的Charles高出两个头（尽管诚实地说，高过Charles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不是重点）。话说回来，这龙多大了？是幼龙吗？这就是他会被击落的原因吗？Charles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而在注意到龙听完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以后又情不自禁担心起来，自己就这么对它说话是不是挺傻的，龙能听得懂人话吗，要是他不明白那我该怎么解释，我能直接传递想法过去吗，那是什么感觉，这次他会彻底被我吓跑吗……就在Charles的思绪已经漫游到该如何画图让龙明白安全的含义时，一直沉默着的生物突然低下身来凑近了一点，偏过脑袋近距离直直看进男孩子的眼睛，绿色和蓝色隔着一支玫瑰的距离对视了一会，然后眼睛更大的那个幅度很轻地点了下头。

        于是Charles就这么领着一头龙走了。 

TBC